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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中的“恒定”视角

2022-06-30 16:09 来源:汉和资本

摘要:以永恒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并不是指对正在发生的变化视而不见,而是在变化发生时,向后退一步,以更宏大的时间维度来审视它可能造成的影响。

如果被要求说出任意5部你曾看过的电影,人们往往更容易回答自己最近一到两年间看过的电影而不是十几年前的电影。同样地,如果你居住的城市连续几年冬季的气温都很高,你也许也会认为冬季气候正在变暖,甚至是当地的气候正在变暖。心理学家将这种人们更关注最近发生的事件和最新观察到的结果,而更容易忽略远期历史记忆的认知倾向称作近因偏差。人们在判断事物发展趋势时,会认为未来事件将会和近期的体验高度类似,而这样的认知倾向,是由于人类独特的记忆方式造成的。

随处可见的近因偏差

心理学家在研究人类记忆行为时曾做过这样的试验:研究人员向试验参与者每间隔5秒读出1个单词,读出15个单词后,受试者需要回忆出尽量多的单词。由于受试者可以按照任意顺序进行回忆,研究人员把受试者回忆的过程称为自由回忆法。研究人员将所有受试者的自由回忆结果汇总后,发现列表开头和结尾的单词比中间更容易被受试者记住。这两种记忆模式分别被研究人员命名为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首因效应源于人类的语义记忆,如果使用一个形象的比喻,语义记忆就如同计算机的硬盘式储存;在一段时间内,最先录入的硬盘数据相较于后期录入的数据保留得更加准确,也更不容易丢失。而近因效应的产生则来源于参与试验者的短期记忆,短期记忆就像内存条一样只能让人在有限的时间内存储有限的信息。最近听到的内容更容易被即刻回忆和读取,而之前听到的“旧”单词则已经被抛之脑后了。近因偏差是人类记忆和信息处理方式的产物,它往往会让人优先考虑近期信息,而忽略那些头脑中不再新鲜的事件和观察结果。

近因偏差在投资世界中给投资者造成的影响同样随处可见。最常见的一个表现就是受到近因偏差影响的投资者倾向于根据非常小的样本量推断当前趋势并预测未来。例如从公司层面而言,投资者可能会根据某只热门股票过去一两个月的强劲表现而推断其上涨趋势会一直延续。愿望是美好的,但如果仅仅凭着近期的上涨趋势作为样本做出预测,不去评估股票的价格是否已经与企业的实际内在价值产生背离,则很容易在股价出现泡沫时买入。在企业的发展过程中,也会出现企业需要进行必要的成本投入,或进行内部的变革调整以换取长期可持续的增长的时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投资者只看到企业最近一两月甚至一两个季度的股价表现平平或者利润波动就匆匆抛售手上的股票,同样有可能错过企业未来长期发展带来的回报。

由于人们倾向于最近发生的事件更“新鲜”,会提供一个更贴近未来世界运行情况的观察窗,以此作为未来将如何发展的判断依据更精准;当人们决定依靠这些短期事件来做出投资决策,而不是以一个更全面、更开阔的角度看待事情发生的概率和历史时,就容易得出环境变了,条件变了,所以这次真的会不一样的结论。我们已经知道了这种行为偏见的背后是由于人类很多时候是依靠短期记忆来实时感知世界的,而突发性事件往往由于其刚刚发生,事件可能还处于不断的发展和变化当中,并伴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这些都加倍地让投资者感觉到其紧迫性和重要性,以至于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来把控制权重新拿回自己手中。

但事实上当我们回首过往,我们会意识到最近发生的事件可能对未来一段时间的市场走势有一定的影响,但其影响往往被陷入这种错误认知中的人们过分扩大了。近因偏差不仅会出现在市场情绪普遍乐观的上行阶段,在市场下跌时也同样存在。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无论是细节的记忆程度还是心理感受层面都是最鲜活的,而随着时间推移,越遥远的事情记忆越会变得模糊,更不要说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例如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金融市场风声鹤唳,悲观情绪四处蔓延。虽然很多股票的价格都已经腰斩,但投资者们还是认定下跌之势不会停止,因此纷纷抛售以避险。近因偏差使投资者相信,这次变化可能是永久性的,跟以前经历过的都不同;但是优质的上市公司的股价短期即使会受到各种因素的扰动,长远来看,其股价一定会随着公司不断地成长,和持续地为股东创造价值,而恢复增长。由于市场参与者过度反应导致的超涨或者超跌最终都会逐渐修复,价格也最终会向内在价值回归,在这一点上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每次以不同的表现形式演绎的当下,总会让人产生这次结果会不同的错觉。

如何应对?

1.以不确定性为必选项

人们对不确定性有着天然的厌恶,很多心理学研究都指出不确定性会显著增加人们的不适感。英国科学家在一项神经科学研究中发现,当参与者被告知他们有50%的概率受到电击时,参与者表现出的精神压力和恐惧比告知他们会100%受到电击时更大。如果我们能以纯粹理性的方式思考,那么受到50%的电击概率引发的焦虑应该是100%受到电击的一半。但这不是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关心的只是可能会受到电击所引发的不适感。于是为了暂时摆脱不确定状态下产生的焦虑,很多人会为了消除这种焦虑,放弃了长期坚持并取得更大的回报的可能性。

正如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尔曼所言:“如果持有股票对你而言是一个长期项目,时刻紧跟股价的变化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人们对于短期损失非常敏感,如果你每天关心股票账户上的数字,你会非常痛苦。”很多时候,在生活和投资中,我们需要学会的是“缩小”而不是“放大”,将当下的感受缩小,对短期的不确定性触发的情绪变化缩小,习惯与不确定性同行。

纵使是历史上表现最好的股票在上涨过程中也会经历波折,但这些价格的波动在时间的坐标轴不断延展的过程中,都会变成股价走势图上需要放大才能看到的小小的一个点。有时候我们需要学会抗拒只根据面前最可及的信息做出投资决策,以消除不确定性的本能,从全局范围检索时间跨度更大信息,从更长远的视角来检验历史和未来是否具有连续性和一致性。如果只根据最近的数据进行预测,而这些数据的样本范围又过于狭窄,投资者想要凭借这些信息来预测未来的市场趋势无异于管中窥豹。我们要做的不只是理顺眼前的细节然后各个击破,更重要的是将它们串联起来,去感知更宏大的图景是什么,找到屹立不变的锚。

2.明确这次是什么不一样

为何每次经历一轮波动之后,会决心下次再经历类似情况的时候,一定会摒弃悲观情绪的影响,坚定买入,但真正再次经历时,还是会有这次会不会真的不一样的犹豫呢?因为表观形式不会完全重复,总会出现新的变量。我们不断见证各个领域的变革与进步对于我们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的渗透,以及对于现代商业模式发展的改变。在现代科技发展不断加速的同时,或许下一个彻底改变我们生活方式的颠覆性创新出现只是时间的问题,自然我们也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也正因为社会在进步,“不一样”的事物和情况是一定会出现和发生的,作为投资者,当“不一样”的变化发生时,除了保持审慎的态度,对于新鲜事物保持开放的学习心态和强烈的好奇心也同样重要。优质的上市公司的业绩表现一定会反映在股价的长期表现上,这点并没有不一样,但重点是放在“优质”二字上,而不是任意公司的长期股价表现都会是向上的。如果对于新的变化没有深入的研究和全面客观的理解,自然也无法评估它是否会对技术的迭代、产品的创新,乃至最终企业的内在价值造成影响,以及企业是否应对得当。这次没有不一样,不是没有理由的盲目坚持,而是持续观察思考,抽丝剥茧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写在最后:

本·格雷厄姆曾在课堂上这样告诉其学生:“如果你想在华尔街赚钱,你必须抱有正确的心态——必须从永恒的角度看待事物。”以永恒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并不是指对正在发生的变化视而不见,而是在变化发生时,向后退一步,以更宏大的时间维度来审视它可能造成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对新的变化始终保持审慎关注,相信我们再次陷入“这次不一样”的焦虑也会大大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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