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系列二：中国制造走到哪儿了

前言：

中美贸易战背景之下，很多市场参与者开始担心中国经济的前景，尤其是面对美国的技术封锁，中国制造业如何突围。事实证明，中国能够从改革开放之初的一穷二白发展出当前强大的制造业，未来就一定能够在这个基础之上继续迈向更大的辉煌。（原文发表于2019年11月）

Netflix出品的纪录片《美国工厂》自2019年8月上映以来，在全球引起巨大反响。尤其这部电影是由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监制，在中美贸易战的背景下播出，更使《美国工厂》蒙上了浓重政治色彩。福耀玻璃这个典型中国工业企业在美国建厂的故事一时间让中美两国的制造业成为人们的焦点。媒体大多从中美文化的角度出发，探讨两国制造业的差异，我们希望从定量的角度做进一步分析，透过数据来看中国的制造业相比美国已经走到哪里了。

很多人在思考中美经济工业体量的时候还停留在GDP的比较，中国2018年GDP总量为13.6万亿美元，美国是20.5万亿美元，中国是美国的65%。但GDP过于宏观，受到汇率和购买力差异的影响，单纯用这一个指标来对比国家和国家之间的经济规模与实际情况存在较大误差。

在电气化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电力已经成为工业乃至整个宏观经济的血液，我们认为用电量数据能够很好的反映一个国家的经济活力，我们先通过用电量水平和结构来看中美两国的制造业现状。国家统计局在用电量统计上使用的是居民用电量、第一产业用电量、第二产业用电量、第三产业用电量这四个分类。美国的官方统计口径与我们不同，是按照居民用电量、商业部门用电量、工业部门用电量、运输部门用电量这四个分类来划分。为了统一口径，我们把国家统计局统计的第二产业用电量近似为工业部门用电量口径，第三产业用电量近似为商业部门用电量，把第一产业用电量划到其他。同时引入同样以制造业闻名的德国作为第三国数据进行参考（日本没有披露分产业用电量数据），结果如下表所示：

看工业部门用电量占全社会用电量的比例，美国占比只有25%，远低于中国的68%，也低于德国的38%。但这组数据有比较大的误导性，主要是因为美国的居民用电量很大，占到全美用电量的39%，中国为14%，德国最低为8%，美国巨大的居民用电量影响了比例的分母。从人均的角度来看，德国和中国年人均居民用电都在650-700度电，比较符合我们日常生活的用电感受，而美国的人均居民用电量则高达4478度，大约是中国和德国6-7倍。有学者分析过美国人均用电量高的原因，比如美国51个州当中有31个州法律禁止户外晾衣，导致美国家庭当中烘干机使用率极高，参考一组很老的数据，2009年全美有8800万台烘干机，年消耗1000亿度电，相信现在这个数据会更高。还有美国人夏天不关空调、很多家庭有两个以上的冰箱、喜欢白炽灯不用节能灯等等。也就是说单纯的看工业部门用电量占全社会用电量的比例并不能准确反映美国的真实工业水平。

我们将美国居民用电量数据做一个校准，假设美国人均居民用电量跟中德差不多也是690度左右，那么美国的用电结构会如下表所示，工业部门用电量可以占到全社会用电量的37%，跟德国一样，其他比例也跟德国基本一致。这种用电量结构应该是一个工业化发达国家均衡状态下的普遍形态。

接下来对比三个国家工业部门的年人均用电量，美国是2915度，德国是3014度，中国是3330度。相较人们心目中的传统工业强国德国，美国的制造业存量其实并不弱，两国人均工业用电量水平基本相当。中国制造业活力的确更好一些，总量上中国的工业部门用电量是美国的4.87倍，人均上中国工业部门的人均用电量也超过美国和德国10%以上。存量的情况是这样，如果看变化趋势更加乐观，中国正在拉大与美国的差距。美国近5年工业部门用电量有3年是负增长，2018年工业部门用电量距离2007年高点还少了9.53%，创近9年新低，也就是说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后美国的工业用电量进入了缓慢下行通道，特朗普总统上任之后的2017年和2018年有小幅反弹，但仍低于金融危机以前的水平。中国的工业用电量则在近十年增长了75%，除了2015年有小幅下滑，其他年份均保持了5%左右的增速。

我们再看工业增加值，用电量反映的是制造业的活力，工业增加值则可以代表工业企业生产活动的最终成果。GDP统计当中，因为汇率和购买力差异导致的不可比主要体现在服务业领域，工业品价值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受到汇率和购买力差异的影响已经很小，工业增加值可以比较准确的用来反映整个国家的工业生产质量。

2018年中国的工业增加值总额为5.53万亿美元，总量是美国的1.55倍，对比工业用电量4.87倍的差异，中国的领先没有那么大。2018年中国高端制造业的产值为1.2万亿美元，占总工业增加值的28%。美国没有同口径的高端制造业分类，但从单位用电量附加值来看，中国每度电可以产生1.19美金的附加值，美国每度电可以产生3.75美金的附加值，我们在高端制造业上跟美国的确还有差距。中国目前仍是以中低端制造业为主的国家，例如芯片、发动机、高端数控机床等工业品上我们大量依赖进口。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高端制造业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崛起，在很多领域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从过去十几年中美工业增加值的发展趋势可以清楚看到，2004年中国的年工业增加值只有美国的35%，到2011年超过美国仅用了7年时间。中国工业增加值除了2015和2016年以外其他的年份平均保持了双位数的增长，工业增加值的增速高于工业用电量5%的增速，说明中国制造业的高端化水平一直在快速提升。

那么自上而下综合来看，中国GDP是美国的65%，工业增加值是美国的1.55倍，工业部门用电量是美国的4.78倍，中国的制造业活力，增加值和增长趋势都好于美国。虽然制造业的附加值目前还有一定差距，但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相信再过10-15年时间，中国制造会从总量和质量上全部超过美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第一制造强国。

中国目前比较薄弱的依然是第三产业，即使去掉汇率和购买力的影响，我国商业部门人均用电量只有773度，跟美国人均4210度和德国3712度比起来还有5-6倍的距离。中国的现代服务业比制造业起步更晚，在消费、医疗、金融等产业都还有很大空间。而且服务业与制造业不同，受外部因素的影响极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通过对国家自身内需的挖掘就可以实现稳健增长。中国的第三产业目前存在结构性不足，但在很多领域已经走到了世界前面，移动互联网、物流系统、出行体验等，相信每一个国人都会感受到中国日新月异的发展。Tik Tok近期在美遭到调查，也侧面说明中国在软实力上的变化也已经开始受到关注。

今年是新中国建国70周年，中美贸易战的确让我们遇到不少困难，甚至从技术角度很多问题看起来好像无解，可回头看这70年我们所处的内外部环境，中国一直就是在看似无解的困境当中走到今天。从小米加步枪到一年下水15.7万吨军舰，现在的困难和过去比其实并没什么本质不同。中国制造现在已经冲过了最难的阶段，走到距离终点不远的地方。这里引用任正非先生上半年在华为内部会议时说的一句话：极端困难的外部条件会把我们逼向世界第一。

声明：

北京汉和汉华资本管理有限公司不对本文中提及的任何一家公司或行业进行评价、预测及推荐，本文仅使用历史实际数据进行观点论述，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本文章版权为北京汉和汉华资本管理有限公司所有，数据来源：Bloomberg。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本公司授权不得以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布/发表。已经本公司授权的媒体、网站或个人在引用时需注明出处为“汉和资本”，且不得对本文进行有悖原意的引用、删节和修改。本公司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